京剧《主角》剧照。
川观新闻记者 薛维睿 摄影 向宇
“主角如同戏的命，主角就是戏的魂。”1月21日晚，作为第十届中国京剧艺术节闭幕大戏，京剧《主角》在四川省文化艺术中心上演，伴随板鼓声“嗒嗒”响起，《杨排风》《白蛇传》《贵妃醉酒》等剧中人物形象出现，一代代主角让戏曲舞台繁花似锦。
《主角》是国家京剧院2023年度新创现代京剧，改编自著名作家、剧作家陈彦的茅盾文学奖同名获奖作品。通过叙述体样式，该剧讲述了从山村走出的忆秦娥经舅舅胡三元指引走上从艺之路，在前辈艺术家的鞭策、扶持下，凭借过人的艺术天分和不懈努力，从不经意在舞台崭露头角到在全国戏曲界绽放光彩，终成一代名伶，并接续传承艺术的戏曲人生。
“人不能主宰自己的全部命运，但要争做自己的主角。”导演张曼君说，从十多岁到五十多岁，《主角》演绎了主人公如过山车般的数十年光阴，“这是一个中国故事，讲述的是我们的传统艺术。”
京剧《主角》剧照。
呈现宏大历史变迁中戏曲故事
当晚舞台上，几束亮光打下，数个戏曲经典人物形象走上舞台，大红色悬挂式可转动框架引人注目，既标志着舞台台口，也象征着时间流逝和时代变迁，代表人生舞台的周而复始。
舅舅被抓时的无助，被人恶意中伤的绝望，熬过戏曲低谷却又不得不为年轻演员让台时的迷茫……剧中，主人公忆秦娥经历了种种跌宕坎坷，最终真正领悟了“戏比天大”的含义，懂得了“主角”的责任和担当，也由此获得了新生——成为自己的主角。
演员付佳的表演端重又不失灵动，展现了忆秦娥坚韧不屈的性情气质，演绎出一代名伶跌宕坎坷、悲喜交织的艺术人生，也呈现风云流变的时代背景下，传统戏曲人沉浮交错的生命历程。
作为胡三元的扮演者，演员魏积军将花脸行当的表演技术融入人物塑造中，生动展现了角色鲁莽又真挚的个性。在剧中，胡三元总在说“戏比天大”，最终也用生命诠释了这一信念。同时，作为一名鼓师，胡三元的鼓声贯穿全剧，提示剧情转折与人物心理变化，成为戏曲人的精神象征。
“胡三元这个人物非常鲜活有力，是能够代表戏曲舞台的主干力量。”在该剧导演张曼君看来，胡三元在剧中任司鼓，是所有主演中最重要的支撑和帮衬，只要他的板鼓在响，戏曲就在，所以他是戏曲演出中的灵魂人物。在忆秦娥的艺术人生中，他也是精神领袖一样的存在。每当忆秦娥面对绝境，胡三元总会出现，即使人不在，鼓声也仍然在响，能够激励她面对人生的晦暗时刻。
此外，李博饰演的封潇潇英俊潇洒，勾勒出一位县剧团当家生行演员器宇轩昂、情意真挚的人物形貌。演员张小清、刘铮、马阿龙、金星则分别以生、旦、净、丑四行当，诠释宁州县四位身怀绝技的老艺人苟存忠、古存孝、裘存义、周存仁，四人以幽默姿态诠释苦辣辛酸，展现了老艺人甘苦不论的艺术坚守。
京剧《主角》剧照。
“大女主戏”演绎40年起伏人生
作为一出大女主戏，忆秦娥在《主角》中戏份较多，演绎了花旦、刀马旦、青衣三个行当。
“接到这部剧后，我立即买了原著，一口气就看完了。”付佳说，“我以前主要是青衣行当，这出戏有很多武旦身段，从那个时候开始，每天只要有时间，我就练习踢腿、下腰，为角色做准备。”
“传统戏有很多程式化的表演可以辅助，但现代京剧更接近生活，演员需要更加深刻地理解和诠释人物。”在付佳看来，《主角》最大的挑战是角色的年龄跨度，整部戏贯穿了忆秦娥的大半生，需要从十多岁演到五十多岁，而且时间线跳进跳出，“时而跳到50多岁的忆秦娥，时而又跳回到16岁的忆秦娥。”
在短短的时间内频繁转换，付佳一开始找不到感觉。“在排练的过程当中，导演一直在给我们讲解人物，经过她的示范和启发，反复打磨身段、眼神等，逐渐找到快速调整的方式。”
作为在戏曲舞台耕耘多年的导演，张曼君同时也是获得中国戏剧梅花奖的戏曲演员。“因为我自己也是演员，在面对现代戏的人物表达，我更习惯于通过内在体验去作用于外在表现，以此迅速进入角色。”在张曼君看来，京剧现代戏的创作，更需要回归到人物心理状态，通过人物的舞台行动来铺展呈现。
京剧《主角》剧照。
强大创作班底打磨舞台“主角”
为将这部文学巨著搬上京剧舞台，国家京剧院获得了作品的唯一戏曲舞台作品改编权，由编剧徐棻、徐新华，导演张曼君，唱腔设计、作曲朱绍玉等，组建了阵容强大的创作班底。
“我们对剧本进行了反复打磨调整，前后修改了十余稿，最终才呈现出现在的样貌。”徐新华表示，从第一稿开始，《主角》就确定了用叙述体的形式呈现，在忆秦娥的回望中展现她的人生，讲述她成为主角的成长道路上经历过的坎坷和磨难。
《主角》展示的是忆秦娥的人生戏剧，也是几乎所有戏曲人的戏剧人生。在徐新华看来，戏曲舞台上，几乎每一个主角身上有一个共通之处，就是真的爱戏如命。想要成角，除了要有先天条件，还必须得吃常人吃不了的苦，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辛酸。
她和导演张曼君与剧中的忆秦娥是同龄人，都曾来自基层院团，也都真切体验了戏曲发展的时代变迁。“忆秦娥所处的时代变化，我们基本都经历过。”徐新华说，“过去创作其他的现代戏，需要大量检索资料，试图透过历史的烟云走进人物，而这次创作几乎是回过头来看我们自己的人生，调动过去数十年的人生体验。”
对于忆秦娥的人生经历，付佳作为京剧演员也感同身受。“我们一路走来，其实也经历了很多，也有过想要放弃的时候，但最终还是因为热爱戏曲，还是选择坚守在舞台上。”
原著作者陈彦在后记中写道，“我们是自己命运的主宰，但我们永远也无法主宰自己的全部命运。”在徐新华看来，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，无论是舞台上的主角，还是其他领域的“主角”，每个主角光鲜的背后，都有旁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和付出。“如果每个人走进剧场，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‘主角’感悟，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。”